2011-11-27

FREE SPEECH on NETWORK

上周在口语课上作的学期演讲PPT。先放上来,讲稿是手写的,有空再誊,没空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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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日

我渐渐意识到很多事的无意义,周围都是一些装腔作势,自做聪明的脑残。
我们生活在一个泥沼中,身上已经满是泥泞,还要不住地嘲笑别人的狼狈。

世界的帷幕早已拉起
你却以为黎明就在附近
自由的号角锈迹斑斑
被扔进熔炉
变成一枚铜板
年轻的孩子
你们可还能听到海的声音?

我们像鱼一样出生
像猪一样长大
像狗一样活着
然后像虫子一样死去
世界很广阔
你的世界很渺小
你还在幻想什么
福音降临还是世界末日?
你早已忘记了

「狂欢」
来吧来吧
更大的电视
更炫的手机
更八卦的狂欢
还有更傻逼的主持
海潮一般涌来的
是密不透风的鼓点
我看到黑夜
空中盘旋着迷乱的极光
让我们前往朝鲜
一起去跳脱衣舞

「陨星」
真空中没有声音
而我仿佛听到你在啸叫
太阳看起来那么小
可她紧紧抓住了你
你只有日夜兼程
奔赴那炽烈炉心
把自己烧成灰烬

「墓地」
风停了
我去扫墓
没有悲伤
银杏叶洒满一路
想象你走在通往天堂的路上
阳光和煦
美丽如画
你一定忘记我了
而我看见你
正在不远处
我们擦身而过
此生再不相见

2011-11-26

坚强(转自李承鹏博客)

天浴

有一个叫秀秀的成都女孩子,长得跟水滴一样干净,十七岁的时候正碰上文革,被选中去藏区跟老金学习牧马。老金是个很好的人,当年因为跟人打架被割掉了鸡巴,他对秀秀疼爱有加,是一种纯洁的精神之爱。

秀秀一开始认真学习牧马,后来就烦躁起来,因为场部并没有按约定在半年之后接她回去。她就常常坐在草地上幻想回家。有天来了一个人,说可以帮她实现梦想……这个男人并没有帮她回到家乡,只是占有了她。老金心里很难受,摸了摸那把枪,忍了。秀秀常常去场部要求回家,那些有门路的同志就纷纷上了她。秀秀付出了所有还是回不了家。老金忍不住指责秀秀不要脸,出卖纯洁的身体。秀秀对老金大喊大叫:“卖也没有你的份!”

秀秀的肚子大了。可是并不知是谁的孩子。老金拎着枪带着秀秀去场部闹事,无果。最后绝望之余,举枪把秀秀打死,自己也为她殉葬。

看过的人知道,这就是《天浴》。

秀秀并不是出卖自己,是被强奸的,被那个时代的强权强奸。那个时代有多少女知青被强奸已难以统计,唯一可证实的是,当时她们无从反抗,爱她们的男人也无从反抗。所以过了很多年,有些事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最不变的地方是,不管是文革时农场的小干部,还是现在的联防队员,他们身份卑微,却代表着强大的权力。这时大家可能联想到了前段时间那件悲伤的事,一个妇女被联防队员强暴一小时而丈夫只在隔壁饮泣。这两件事有不同的地方,可非常相同的是弱者面对强权力,无处逃避。

我并不想谈这件残忍的事。我只是想写一篇影评。我注意到有CCTV的朋友在批评一些记者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这个批评很对,有些记者其实是另一类型的联防队员。可我又想起近年来最大的二次伤害出现在汶川大地震,有个熠熠生辉的台标多少次伸到痛哭流涕的受害者家属前,“妈妈不见了,你难过吗,有多难过”“描述一下灾难发生时的情况吧,这根柱子压住你儿子吗”,以及赈灾晚会上化着浓妆的女主持人高呼“大爱无疆,灾难让我们产生更大的凝聚力”……所以说起二次伤害,有个大台天天在二次伤害。当新闻只被权力授予,当记者演变成喉舌,没人性是它经常的属性,只不过有的演得好一些,有的演砸了。

二次伤害了别人的记者班师回朝后,受到三次伤害。记者节之夜,有关部门下达对杨武案报道的禁令。记者节下达对记者的禁令,跟妇女节强奸妇女是同样的讽刺。然后是四次伤害,一齐谴责了记者的网友,因“杨武懦弱”还是“忍辱负重”在网上打成一片,到最后双方互以对方老婆举例,企图让杨喜利奸一次对方老婆以证本方正确……相信还有五次伤害。

忽然想起小悦悦事件,围观者谴责十八路人,路人责怪家属,家属怪记者,记者批评政府,政府当然会慨然出手……这里的社会新闻已出现固定模式:弱者被欺——无人理睬——媒体曝光——网友混战——左派大战公知——有关部门下禁令——宣布道德建设——此事再来一遍。所以我们不是拥有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社会新闻,而是拥有最匪夷所思的新闻过程。不敢追问谁制造了一次伤害,纠缠于N次伤害,到最后,社会新闻成了黑社会新闻,民生问题成了民间传说,简单的人性判断,变成复杂不堪的道德绑架和无穷尽逻辑,此时,大家伤心地哭了,政府会心地笑了。

这个国家除了权贵,人人都是弱者,人人都在被强奸——你捐了款,其实捐给了天价晚餐;你交了税,其实交了不怎么保护你的保护费;你一半收入交了税没得实惠,还要表白才这点税负呀日子可过得一点都不累;你喝着毒牛奶吃着瘦肉精每天出门都要大口呼吸一砣一砣的空气,还要开心地装成生活小清新;你看个苍井空叫低俗,他包个二奶叫培养女干部;你幻想一下移民就叫叛变,他全家三代拿着米国护照只是去卧底;还是作家乖,等不及别人来奸,写作的时候就先行把自己预奸一遍。

因为这里培养人才的模式是:反抗的成为杨佳,不反抗的成为杨武,辩解的成为杨乃武,剩下的既不反抗也不辩解的就成为了杨伟。所以很多人发现自己无法反抗强奸时,就只能假装享受的哼哼。其实我承认我们是懦弱的,但是这种懦弱可悲不可耻,当几百万军队面对被它称之为东南小蛮夷时都只敢抗议不敢单挑,还怎么要求它手无寸铁的子民学会空手夺白刃。其实我们也不是天生懦弱,而是天天被奸而变得懦弱,也不是这样一定会变得懦弱,而是因为被规定戴了套子就不算强奸,而变得懦弱。人就是这样,开始也反抗,可抗而无用,渐渐地就会怀疑其实是自己错了,当初一点小小的痛楚,只是因为还不够主动不够润滑而已。一切习惯就好,这时,就变得很坚强。

所以这里随时可看到这样坚强的情景——作家把自我阉割当成作品成熟,学者把迂回婉转当成博大精深,老师把吞吞吐吐当成意犹未尽,宗教领袖(如果少林方丈算的话)把跟领导合影当成入世修行。我们都在微博上仗义执言,恨不得立马拎刀剁了城管,公交车上见小偷扎了女司机都不敢拨打一个110。我们都对贪腐痛心疾首,可昨天是上海大火周年祭,头条新闻专门注明肇事者为无证临时工所为……大家都假装信了,假装信,在这里是一种很高级的坚强。

这么说可能让一些朋友不舒服。其实很多道理不是说来让你舒服的,让你感到舒服的,是每晚19:00-19:30分那档娱乐节目,真正让我们不再被强奸的,往往是不太舒服的话。文革中多少知识女青年被强奸,可是教材里不会有这些,我们并没有反思,你连反思都不敢,敢反抗?

其实这是一篇影评。回到《天浴》,故事的结尾是秀秀说她要回家了,在当初老金特意为她修的一个浴池里仔细地洗涤自己的身体,她洗啊洗,忽然抬起头看着老金,老金也看着她。她其实想用把脚打伤的办法回家,下不了手,让老金帮她。老金慢慢举起枪,双方眼神有了一些变化,老金枪口上抬,一枪把她打死了……我开始看到这里时觉得被割了鸡巴的老金特别懦弱也特别邪恶,后来才明白,其实是秀秀暗示了自己的归途是被打死,她原本就想自杀,而且成功了。这个结局想必会让人再次联想到深圳的事,从蒙昧的文革到改革开放前沿的深圳,有些事情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对了,这部电影在院线是看不到的,因为它表面上是一部电影,实际上是我们的生活。严歌苓写的是过去,我们却可能读出了现在。昨天,我的一个做电影的朋友告诉我,他无意中去库房查数据,发现最近七年来不许播放的电影达到6000多部。6000部,差不多是胶片回收废品场。我还有一些写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家朋友,准备转型去写言情和穿越了。看来,忘记了第一次的伤害,习惯了,就是坚强了。

我们几乎知道所有关于正义和善良的道理,我们也知道伤害的来源在哪里,可是我们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听得到,却什么也做不到。在此只能介绍一首很好的歌,《天浴》主题曲《欲水》,在竖琴伴奏下,齐豫的声音空灵中有顽固的哀伤:

“风来了,雨来了,他们为什么都知道,我听不到,我听不到,你说话声音太渺小……”

 

原文地址:
李承鹏-《坚强》

与英雄们在一起

兄弟连

 

战争教会我们什么?

少校在奥地利春光明媚的湖边与他的狙击手互相敬礼,礼毕,他说道,你是个优秀的士兵。

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们都是一群懵懂无知——至少对战争本身来说如此——满腔热血的年轻人,在战争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成长为完全不同的另一类人。

人类挑起了战争,战争也塑造了人类。

一、孬种别打仗

从训练营开始,空降兵们就是一群「硬骨头」,魔鬼教官的百般刁难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斗志,相反,他们还齐心协力把这个不稳定因素清除出了队伍,他们始终明白,不论战役的规模有多大,你只能依靠你的战友,「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天才」。

「当你的孙子问你是否是战斗英雄时,你会说,我不是,但我曾与真正的英雄们并肩作战。」

部队中总是会论资排辈,所以当一个大兵——即使他参加了诺曼底登陆这样的残酷战役——暂时离开前线几个月而再次返回队伍时,队友们看他的眼光也会大不一样——当我们在敌军的炮火中顽强反击、每一时刻周围都有人倒下时,你却在后方安安全全地呆着,现在却一身光鲜的新制服重返战场,你没有感觉到羞耻吗?——大兵们并非刻薄,每经历一次战斗,战友之间都会增进一层信任,像是某种「连结」,某种安全感,他们只是不想失去这种安全感。

有时候害死自己的,恰恰是自己人,就像那个短命而蹩脚的连长一样,他的恐慌令自己的尸骨无存,也导致了战友的无谓牺牲。

所以后来当少校申请调往太平洋战场时,将军对他说,我觉得你应该留下,你的E连需要你。

二、战争是一场游戏

部队里总是不缺乏「军神」一般的人物,他们无所畏惧、骁勇善战、不知疲倦、愈挫愈勇,他们是很多新兵的偶像,也是许多谣言的主人公。为何总有一群人面对残酷的战斗、满眼的死亡不会失去理智战栗恐惧,反而游刃有余、应对有方。这种人,把战争「当作一场游戏」,战斗中的双方,无所谓什么正义与邪恶,在扣动扳机时,没人脑中还会想着替天行道这样的念头。「你应该把自己当作已经死了,早点明白这一点,你就能早点适应战争。」没错,所谓打仗,就像进行一场游戏一般,双方为了同一个目标——胜利——而使出浑身解数。所有的士兵都会死去,若赢得了一场战斗,恭喜你,你就能多活一段时间。

多么残酷的游戏规则,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游戏,人类扭曲而狰狞的杰作。

三、你害怕是因为你还有希望

据说老兵与新兵的最大区别就在于眼神,新兵的眼神就像受惊的老鼠一般目光闪烁,而老兵则稳若泰山目不斜视。

但每个人都是从新兵成长起来的,有些人早早丢掉了性命,有些人比较幸运,一场场战役撑下来,把自己的目光变得老练而沉稳。

没有谁是为了打仗而生的,但经历战争会给人以重生的感觉,剧烈抖动的气流、无数道曳光弹、爆炸、呼喊……一再的反复,夹杂着鲜血、死亡……一再的反复,而后,是阿尔卑斯山舒展的白云与温暖的阳光,与你一同登上那架飞机的人们都不在你身边了,你孤身一人来到这仙境一般的终点。

然后你登船返回家乡,带着荣耀与哀伤凯旋而归。

你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亲人,他们远远地呼喊你的名字——可,你还是你么?

少校在大兵们的棒球场边语气轻快地宣布——战争结束了。

中士在鹰巢愤懑地说道,希特勒三年前就该自杀。

我们为什么而打仗,我们为什么远离家乡来到地球的另一半送死?

为了自己身边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