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忒快。
一没留神,又要把二个月的生活压缩到一个月来写——也好,本来生活中就没有那么多跌宕起伏,老是发感慨岂非神经过敏。
入校之前我预计需要不短的时间来适应新生活,可没想到这个时间是如此之长以至于到目前为止我都不敢说自己完全适应了研究生的节奏。
最大的特点就是独立性,以往十几年的求学生涯中,每天你总是要与若干熟稔的面孔会合,水到渠成地形成一个固定的“圈子”。现在则完全不是这样,研究生开设的课程名目繁多,授课老师也不尽相同,你绝少在连着两堂课上遇到同一个同学,而且由于大家的学习进度、时间表也不完全一样,除非到了期末,你也很少能找到一起讨论问题的人,不是没有,而是需要“寻找”。
我盘算了一下自己的日常作息时间:早七点至七点半起来(比以前晚了半个多小时,我想这是成都跟郑州存在时差的原因……)——八点至八点二十赶往教室上课或者去图书馆自习—— 一上午在发呆、苦闷、大脑短路以及偶尔的顿悟中过去——十二点之前赶往食堂吃饭,这是一天中最充实的时间,一方面让我对一上午的无所作为或者小有所为批判总结一番,一方面在酒足饭饱后让我对接下来的半天充满期待。磨刀不误砍柴工,睡个午觉先——通常我是不回宿舍的(……太远),直接杀向图书馆,图书馆中有众多长条沙发,而且环境很安静,用成都话形容就是“巴适”,另外我始终认为图书馆配备沙发就是为了给广大学子提供午休的方便,要不不会把这玩意摆在角落里,位置偏僻光线昏暗,看书学习都不方便,只好用来睡午觉(可能原本是想摆若干张单人床的,不过一想图书馆里已经有了水吧小卖部以及茶座,对“图书馆”这三个字已经具备了颠覆性,再放几张床进去恐怕会被勒令摘下图书馆的招牌)——扯远了。下午,通常一觉醒来已经忘记了中午的雄心壮志,继续按部就班地迷失自己,基本上处于“0意识深渊”的边缘,当然有时也会有所斩获,通常属于小概率事件,大概是CPU超频了。后果就是散热不良,总之无法两全。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需要抓紧时间更新散热器,最好换个水冷——下午的时间感觉过得比上午还快,原因不明。五点半左右,晚餐,不说了——然后继续杀回图书馆,去期刊阅览区看会儿杂志。七点,开始晚自习,此时,终于进入“状态”,思考力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飘忽了一整天后终于变得安生了些,可以集中在我打算集中的地方了——九点四十,图书馆闭馆,走人——去教室再发会儿呆,十点半,教室锁门,终于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学习”——赶回宿舍后,匆匆换上跑鞋,开始环校跑。说实话,我觉得跑步这件简单至极的事情反倒对我助益颇多,我发现当身体全力以赴地应对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无需任何高超的技巧时,大脑就会解放出来,思考某些问题会变得异常轻松。可惜谁的体力都是有限的,无法始终在奔跑中运用思维——十一点宿舍闭锁之前跑回来,冲个澡——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导师指定的文献;或者上内网泡泡坛子,或者看会闲书,一点前洗漱睡觉。
这段流水账篇幅不短,谁若能看完我深表感激,我不得不使用一些戏谑否则我连自己都不忍卒读,从上面可以看出我的生活轨迹的特点——偶尔会与他人存在交集,但总体而言是个孤立集,而且特征值常常是个虚数。
这让我想起了刘瑜的一篇博文,她这么形容自己:这基本是我典型的一天,一个人。书,电脑,DVD。一个人。
我也和不少同学探讨过这个问题,他们的看法也大致相同,认为上研后的生活复杂而单调,一方面与他人缺少沟通,就算有也往往是表层的、无效的沟通(有个好友说自己曾有段时间一整天都很少张口说话,最后怕自己失语了只好天天回家后自己大声吼几首歌,我想这样发展下去他有希望练成变形金刚中“大黄蜂”的语言表达风格);一方面自己却被迫变得复杂,被迫去面对、去思考以前不曾意识到的问题;当然,学识层面,还必须要求自己变得更加精专,要朝机器的方向演变——我很担心长此以往,人将不人了。
然而凡事都有两面,我之所以把这种生活状态称为独立而不是孤独就是因为我从心底并不排斥这种生活,但也并非喜爱(曾经我倒是对这种生活方式无比向往,那时我被一帮脑残吆五喝六自然心生积怨)。独立的生活首先就是有着充分的自由度,不会有什么人来干扰你,你有大把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如果利用得好,你就能完成很多有意义的事情;但若是利用得不好,加上自己又没有一套有效的自我监督机制,就会白白虚度过大好光阴,这方面的反面教材不少,每个人都可以对号入座;独立生活的另一层含义就是独立思考,没有那些强势但却弱智的声音在你耳边天天叫嚣,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清静不少,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思索自己感兴趣的问题。仅此一点,我就觉得独立的生活是异常宝贵的,甚至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下面谈谈“理想主义”,突然想说这个,是因为昨天去爬天台山时遇到的一位驴友,七零后,那位大哥真是博古通今,对中国古代史近代史简直是如数家珍,让人心生佩服。我对他说,其实你们七十年代生人是很特殊的一代,你们正好在意识成熟的时候赶上了中国的时代更替,同时你们也是最后一批信仰理想主义的人。然而我们所谓八零后或者九零后,由于没有那层历史积蕴,也就不可能有那种精神状态。那位大哥说我说的对,但也不全对,可没再多做解释。我想两代人之间果然还是存在隔阂的,有些话不能点透,有些话点不透。
我回忆这几年和若干好友讨论到有关“理想”的话题时,大家的主张都倾向于认为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似乎这已经成为了我们这个群体的一个标签。我也不例外,常常喜欢拿理想主义说事儿,始终坚持自己的“理想主义”立场。可渐渐我发现,我并非是个理想主义者,那些宣称自己是的也大多不是。
理想主义不是口号,不是标题党,而是态度,是行动,只有像切那样的人才无愧于理想主义者的桂冠。一位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不但要有与生俱来的叛逆,更要有过人的才情和勇气,以及贯彻终身的忘我奋斗和矢志不渝——这样的人,这世上又有几个?像我这样挂在嘴上的“理想主义”,其实是一种虚荣心在作祟,我们称自己是理想主义者,其实是我们看他人觉得不理想;我们不愿面对真实的荒漠,不敢将自己与外界放在一起去比量,不能正确区分自我与他人的边界,与其实事求是地展示真实但却不完美的面孔,不如自欺欺人地带上一个面具做个快乐的精神胜利者,然后获得某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虚幻优越感。大多数沉湎于自我生活的安逸、醉心于个人思想的小聪明,却如井底之蛙一般常常无视或者嘲笑外面真正的穹宇的人,不配理想主义这个称号。很不幸,包括自己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井底之蛙。
写到这里,突然又想起我一直关注的木遥的博客,这个人我是一直很钦佩的,而且我觉得能从他的文字中找到颇多共鸣。他近几篇的文章提到了一些他自己的彷徨,很真实,很真诚,入木三分。但这却是我始料未及的,我觉得像他这种理智而又独具批判精神,并且从各方面看上去都顺风顺水的人,缘何也会纠结在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绪上呢?看了他自己的说法,其实并不算是个说法,他说始终引以为傲的一些东西终究会束缚住自己,而真诚而热烈地活着才是生命中最可贵的。我承认对此我无法体会,兴许有些东西必须经历了才能有所感触,所谓人生一叹其实都是叹给自己的。
重又想起刘瑜说的话:一个人就像一支队伍,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拉拉杂杂扯了这么多,我到底要说什么?其实我心里也没个谱,我只是感觉以往自认为搞明白的一些事情现在重又进入了迷雾,而且自己也变得有些怯懦,失去了探索的勇气;我知道自己迫切地需要一个转变却不知从何处着手;我深深地保留着关于“正确”的记忆,却再也找不到达到“正确”的途径。而且除了我自己,我想没人能替我找到出路。
还有,是不是自己一直保持敬畏的东西,就始终无法追求得到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怎样我看到了现状,这至少比活在混沌中强,不是么。
用虚无、骄傲、愤世嫉俗超越那种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生活,然后用是非感、责任心来超越那点虚无、骄傲、愤世嫉俗。
我不确定那种意料之外的阻碍离我还有多远,或许一公里或许一光秒,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遭遇它之前,我不会停下探寻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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